蕭山崇化路上這家老店,店名引無數(shù)人好奇!去過的才知道,原來…
透明的鏡片看上去有些厚度,標志性的黑色鏡框箍著略顯黝黑的皮膚,即便食客一開始狐疑飯店和“眼鏡”的關聯(lián),待一見到老板的樣貌,“眼鏡飯店”這名兒倒也不覺著突兀了。
店老板章興燦59歲,“眼鏡”的外號伴隨了半生,早前做過采購員,賣過蔬果瓜菜,但“一心只想做飯店”的信條從年輕貫徹至今。1995年,他如愿在這條崇化路上開起了飯店,從堪堪20平的小屋子到鼎盛時期租下四間店鋪,經(jīng)歷過輝煌也遇見過低谷。
如今,周邊居民有些已經(jīng)搬遷離開,旁兩側的店鋪開了又關,章興燦卻始終未考慮過要離開這事。
01
“眼鏡”和飯店
開飯店的想法很早就在章興燦心中埋下。
1982年,他離家到杭州四季青附近一家“夕照”餐飲做采購,里頭的廚師頗有來頭,是諸如“知味觀”一類的老字號門店退休的師傅。
這種機會不可多得,得了空,章興燦就常到后廚“偷師”。老師傅們倒也不介意將自己的廚藝傳授給這個肯吃苦、愿意學的小伙子,有時也叫他上灶臺實操一番。“一切都是為了生活?!蹦芏鄬W上一門手藝,那時對于他而言,不過是謀生能多條道走走。
這樣的生活持續(xù)了三年。離開“夕照”時,章興燦就想開飯店,覺得不能浪費了老師傅們的教導,只是手頭資金緊,還不足以支撐一家店的運作。
他便去做蔬菜生意,起早貪黑為生計,市場里幾十個攤位,他的營業(yè)額能排得上頭幾名。后來錢袋子漸鼓,繼續(xù)做這蔬菜生意也未嘗不可,但就是“一心想要開飯店”。
32歲那年,經(jīng)朋友介紹,他在崇化路上開起了名為“曙光小吃”的飯館。
這名字沒用上兩年。因為戴眼鏡,食客常開玩笑般不喊老板,喊“眼鏡”,時間久了,“眼鏡”的名號反倒比“曙光”更加響亮。
于是,在某個尋常日子里,“曙光小吃”的招牌被悄然摘下,“眼鏡飯店”就此在這路旁扎住了跟腳。
02
“不足為奇”的家常美味
眼鏡飯店做了四五年的早餐生意,小籠包和鍋貼是出了名的美味。后來周圍有其他飯店效仿,卻仍比不過他家的銷量,其中秘訣唯“新鮮”二字。
“家里來客人,你總是把好的東西給別人吃,對不對?做飯店也是一個理?!边@句話是老師傅的教導,章興燦一直記到現(xiàn)在。
那段做早餐的日子里,他每天凌晨兩點從床上爬起,去菜場里購入當天新鮮的食材。三點,飯店的卷簾門就已拉起,從里頭透出橙黃的暖燈,映照在街道上,還能看到他漆黑的忙碌身影。
等到天際微藍,彌漫的香氣吸引著胃中空虛的路人,食客不自覺在眼鏡飯店前停留,買上新鮮出爐的早餐,這才心滿意足離開。之后眼鏡飯店不再做早餐的消息,還引來不少人惋惜,來吃飯時還會提及這事,章興燦聞言只是笑笑,“太累了,實在有些折騰不起?!?/p>
因為要做最好,所以總是事事親為。繁忙的日子并未因不做早餐而喘口氣,店里采購、掌勺都是章興燦自己,就連洗大腸這事,他也不放心交給店里伙計做,怕洗得不夠干凈。
飯店的生意逐漸變好,最輝煌當屬2016年前后,6張小桌,2張大桌都得翻個兩三翻,門口的隊伍排得老長,一桌剛走,又立刻坐滿。
店里有固定菜單,但若食客想點菜,只要告訴口味和配菜,幾乎沒有能難得了他的菜式。酸菜魚、紅燒大腸、樓塔大豆腐、紅燒魚頭豆腐等招牌菜幾乎桌桌必點。
家常豆腐煲
酸菜魚
其中的樓塔大豆腐被很多本地人夸贊,說是別家飯店燒不出的滋味。談及此,章興燦卻擺手直說,在樓塔,家家戶戶都是這味道,不足為奇。
03
生意有好有壞
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
當時來吃飯的食客里,不少人的孩子就讀于周邊小學,有時工作忙,他們也會請章興燦幫幫忙,照料下放學歸家過馬路的自家孩子。
他一一應了,到點就站在店門口張望,看到孩子身影便跑去領著到門口,直到他們走進小區(qū)門,才放了心轉(zhuǎn)身進店門張羅飯點的食材?!艾F(xiàn)在他們都有自己的孩子了,有時來吃飯和我打招呼,我都認不出了。”章興燦咧嘴,語氣有些感慨。
也有媒體來報道,引來一些年輕人慕名打卡,但更多時候,還是忘不了老味道的食客光顧。采訪當天中午,有位久別重逢的食客上門吃飯,章興燦招呼他是不是兩年未見,對方有些不好意思,說自己太忙,已經(jīng)四年沒到這好好吃一頓。
還有從杭州半山專門驅(qū)車來,從開店光臨至今的,章興燦叫不出名字,也認不清面孔,但一見到,總能感覺面熟。他記憶里印象最深的不是本地人,而是幾個從河南、江西、安徽等地來打工的外省食客,現(xiàn)如今,他們都在蕭山落了戶,就連孩子的孩子都上了小學,還來眼鏡飯店吃飯,說是在這,有種家的感覺。
隨著周圍的住所逐漸拆遷,來往居民愈加稀少,生意自是不如從前,但章興燦對此卻看得很開。當初飯店剛開,生意遠沒有蔬果生意時興隆,賺的錢甚至才只是剛剛抵消租金,他也并不是很在意,直言心中有準備,“生意有好有壞,做好自己才是最重要”。
從蔬菜生意到開飯店,章興燦的妻子始終緊隨,也沒找其他工作,章興燦賣菜,她就守著攤子幫忙張羅;章興燦開飯館,她便做些前廳活計支援掌勺的丈夫。
一年365天,夫妻倆360天都撲在這近100平的屋子里,現(xiàn)在店里還做夜宵,閉店有時已經(jīng)凌晨一點。
回家沒休息多久,凌晨五六點,又該出門了。這樣的日子,他們過了近三十年……
對于老店,我們總會詢問同一個問題:未來還能走多遠?
章興燦沒有計劃,沒有考慮,他不做宣傳,不做噱頭,只是想一心把眼前的事做好。他沒有想讓下一代繼續(xù)做飯店生意,理由是“太過辛苦”。
誠然,“眼鏡”和飯店,似乎從開業(yè)的第一天起注定捆綁在一起。輝煌也好低谷也罷,能守著崇化路上這幾家店面,給食客留下些平平淡淡的“吃飯記憶”,便是他極大的滿足。
下午兩點,崇化路上,人群從熙攘到平靜,章興燦也終于得空,歇上一會兒。知了的叫聲飄在空曠的街頭,黃底紅字招牌上樹影斑駁,夏日午后,一切平淡得像一張畫兒。
章興燦站在門口,望著路的盡頭,厚厚的鏡片下始終掛著淺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