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前網(wǎng) > 綜合新聞 > 正文

人文所前:山水之間的“記憶”

更新時間:2024-01-02 16:34:12    內(nèi)容來源:蕭山所前   

作者:陳于曉

提及良渚文化,許多人都可以說是耳熟能詳。良渚文化分布的中心地區(qū)在錢塘江流域和太湖流域,其中密集區(qū)位于錢塘江流域的東北部和東部。良渚遺址是人類早期的文化遺址之一,是我國新石器時代人類文化史的實證。2019 年 7 月 6 日,良渚遺址被列入世界遺產(chǎn)名錄。在所前鎮(zhèn)張家畈,有一座小山叫金山,看上去很不起眼,卻也有著一處良渚文化遺址。

金山屬于會稽山余脈,據(jù)說海拔僅 53.8 米,西鄰西小江。但我們現(xiàn)在所見的金山,滄海桑田,或許僅憑我的想象,已經(jīng)無法還原遠古時代金山的模樣了,但我敢肯定,這是一處青山和綠水相交融的風水極佳的地方。1999 年 4 月至 7 月,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會同蕭山博物館,聯(lián)合在金山遺址進行了搶救性挖掘,出土了從新石器時代晚期直到清朝的四千多年里連綿不絕的文化遺存。黃土疊著黃土,往事都被埋在了光陰中。倘若能將這生生不息的煙火還原,一部金山史,想來也應(yīng)該是完整的。

金山的一角,現(xiàn)出了良渚文明的曙光。在這次考古中,發(fā)掘了良渚文化時期的房屋建筑一處,墓葬一座。這處房址遺跡,考古人員是在金山的山腰,海拔 20 多米的地方發(fā)現(xiàn)的,不過房址只剩下殘存的柱洞了。在房址內(nèi),出土了一些燒紅的土塊,上面帶著植物莖稈的印痕,據(jù)考古人員分析這是墻體的殘留物。在房址內(nèi)外和山麓坡角,以及坡下水田中,還有許多大約相當于良渚時期的文化堆積。

鐮、刀、斧、鏟、鋤、錛、犁、鏃、紡輪……在這些出土的石器,以及一些出土的陶片和石質(zhì)網(wǎng)墜等器物中,也許可以隱約地還原當時的人們在這里生活的場景了。考古人員是這樣推斷的,在距今三四千年以前的金山一帶,人們已經(jīng)在一定程度上從事著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從網(wǎng)墜和鏃等石器來看,人們已經(jīng)學(xué)會了撒網(wǎng)捕魚,彎弓射獵;而石紡輪和陶紡輪的出土則證明了當時人們已經(jīng)學(xué)會紡織和燒制陶器了;在墓葬中發(fā)現(xiàn)的三件實用性的禮器石鉞,則反映出新石器時代晚期的一些特點。

據(jù)此,我也許可以這樣描述當時金山人的起居。清晨,當晨曦初露,居住在金山山腰上的人家,便開始了響動,或者已有炊煙在冉冉升起。人們在洗漱、吃完早飯之后,開始了新的一天。一些人在田間勞作、播種或者收獲莊稼;一些人去了水邊,撒網(wǎng)捕魚,那時的魚,應(yīng)該是很多的,人們很快地就能撈上一網(wǎng)網(wǎng)活蹦亂跳的魚;另一些人,則在山中打獵,披荊斬棘,跟著獵物奔跑;還有一些人,則在家中紡織或者燒制陶器,打制石器……這樣的熱火朝天的生活,有著一種“沸騰”的意味。

當暮色四起時,忙累了一天的人們則各自回家了。在勞作的間隙,或者安靜下來的時候,青年男女也會談情說愛。而晚上,人們也可能會圍著一堆篝火,唱歌與舞蹈。那時候的金山一帶,應(yīng)該是頗為熱鬧的。如今,生活在所前的人們,想來總會有一些人是良渚時期金山人的后代,只是因為年代太久遠,仿佛一切都無從說起了。

時光如流水,滄海成桑田,或者有時桑田也會重返“流水”。在所前鎮(zhèn)越山村的北側(cè),有面積約六萬平方米的河浜。河浜是由山溪匯聚而成的,因為水是活水,所以常年水質(zhì)清澈。然而這處河浜,被稱作“古鎮(zhèn)村落”天井浜遺址。依據(jù)《天樂志》,在這處河浜之底,有七口古井。干旱的時候,在鄭家河 埠邊上,人們可以看見三口古井。民間相傳這河浜,原先是一處村落,后來因為被水淹沒而成了浜。這水底的村落,究竟是怎么樣的,其間又發(fā)生了怎樣的故事,現(xiàn)在的我們,不妨去想象吧。

在所前的綠水青山之間,流傳著不少關(guān)于越王勾踐的傳說。說起來,春秋時期其實也已經(jīng)很遙遠了。這些與越王勾踐相關(guān)的傳說,在被一代代的人們演繹之后,有些可能是史實,但更多的只是“相傳”了。不過,這也無妨,前人這么說著,后人這么聽著,后人聽后又補充進自己的想象,沒有誰會去“較真”,也沒有必要去“較真”。

越王勾踐在所前的故事,我以為主要集中在蕭紹交界處的越王崢中,越王崢的西側(cè),屬于所前鎮(zhèn)。此處自古是兵家必爭之地,但如今硝煙早已散盡,也沒有兵家來爭了。風吹動著越王崢上的云朵,我也早已分不清,哪些是吳越的風云了,或者,吳越的風云,早已消失在了時空深處。只是,在越王崢上,至今還留著沐浴山、洗馬池、走馬岡、淬劍石、伏兵路、支更樓、仙人洞、九龍盤山頂?shù)鹊?,這些古跡,據(jù)說都是與越王勾踐相關(guān)的。

傳說越王勾踐曾在此山秣馬厲兵,此山也因此叫作越王崢。公元前 494 年,勾踐在被吳國打敗后,率領(lǐng)五千殘兵,屯兵于此,日夜操練,奮發(fā)有為,以雪國恥。關(guān)于這些,史籍典章里多有敘述?!对浇^書》記載:“越棲于會稽之山,吳追而圍之?!?嘉慶《山陰縣志》則這樣說:“勾踐棲兵于此,又名棲山。上有走馬岡、伏兵路、洗馬池、支更樓故址?!?/p>

于是,在我的想象中,那時的越王崢,該是刀光劍影,馬蹄聲聲的。盡管在我的內(nèi)心里,總覺得這樣郁郁蔥蔥的青山中,是不應(yīng)該藏下“金戈鐵馬”的。不過,在春秋時期,吳越的綠水青山之間,常常會有刀光劍影。十年生聚,十年教訓(xùn),相傳當年在此山屯兵的勾踐,內(nèi)修“德”,外布“道”,臥薪嘗膽,勵精圖治,然后出兵,一舉滅吳復(fù)國。

往事悠悠,越王崢中,當年勾踐和他的兵馬所留下的痕跡,很多已被草木覆蓋,沒有被草木覆蓋的,也已被時光覆蓋了。我知道,很多傳說是被加工過的,但哪怕是“牽強附會”的故事,也總可以讓人從中悟得一些什么。比如“臥薪嘗膽”一類的傳說,于我們也會有著某一種“啟迪”。

在越王崢,還曾發(fā)現(xiàn)過兩處古文化遺跡,有周代的印紋碎片,東漢晚期的越窯青瓷窯址。這些遺跡,也許與越王是無關(guān)的,但人類的“文明之火”,總是這樣照亮著時空。

在所前境內(nèi),特別是蕭紹兩地的交界處,總有關(guān)于吳越的、關(guān)于勾踐的傳說零星地散布著。比如,在所前夏山埭村與柯橋區(qū)楊汛橋下安王村交界之地,有一處叫九里岙的地方。相傳當年吳越兩國相爭時,吳國兵馬在攻占了西興鐵嶺關(guān)、所前漁臨關(guān)之后,就不敢再進攻九里岙了,因為吳軍怕此地有埋伏。九里岙附近還有十里嶺、石門嶺等等,都是適于隱蔽之地。如此說來,當年勾踐選擇在越王崢一帶屯兵,可能也是看中了“隱蔽”這一點。

青化山位于所前與進化兩鎮(zhèn)之間。在所前傅家境內(nèi)鸚哥峰的半山坡上,有塊石頭,特別像桐木琴。這塊石頭被賦予一個特別優(yōu)美的故事,傳說勾踐從吳返越后,曾在此處砍柴,在疲憊不堪之際,睡著了,忽聽得有琴聲隱隱飄來,像是天外之音。后來,人們便將這一帶叫“天樂鄉(xiāng)”。進化為上天樂,城山為中天樂,所前則為下天樂。

在所前,倘若聊起煙火中的“天籟”,很容易就讓人想起三泉王村的三處泉源,分別叫龍泉、虎泉、牛泉。當然,你也猜得到的,這三處泉源,也被賦予了一些傳奇的色彩。

故事得從三泉王村的來歷說起。南宋時,工部尚書王俁南遷后定居余姚城東。王俁之孫王道立,因看中了山陰天樂鄉(xiāng)這一帶的綠水青山,就遷到了天樂鄉(xiāng)永義里肇基發(fā)族。這永義里就在今天的所前鎮(zhèn)青化山支脈虎山東北麓。后來,王氏第九世王永康披荊斬棘,覓得了龍、虎、牛三處泉源。有了這三泉,這座王氏所居住的村莊,也就由永義里被改稱作三泉王了。這幾年,在三泉王村美麗鄉(xiāng)村的建設(shè)中,三處泉源,都得到了很好的保護和利用。

龍泉是一處大泉井,水清而腴,味旨且厚,并且水量豐富。有關(guān)文字記載說,這龍泉,“每交伏暑,冷冽而甘美,寒可沁齒;一至嚴冬,氣熱郁騰、氤氳,蓬勃然如釜上蒸”。至今,每天都有村民提著大桶小桶,來龍泉打水喝。村民說,這水,是可以直接喝的。說著,便舀一杯,喝了個痛快。有龍則靈,被龍泉水滋潤著的村莊,自然是富有靈氣的。

另一處,虎泉,為“伏虎流涎”,“其水清芬,可以汲飲”。這“虎”,可以作“猛虎”之解。想到此,在村內(nèi)行走時,我仿佛就虎虎生風了,而三泉王人家,似乎也洋溢著虎虎的生氣。

還有一處,則為牛泉。牛泉是小井泉,水自然也是清澈的。如今牛泉所在之處,已經(jīng)被建設(shè)成為一個小公園,清風習(xí)習(xí),泉水叮咚,是村民及游客休閑的好去處。

恍惚之間,仿佛有牧童,騎著一頭耕牛,橫吹著笛子在向我走來。在三泉王村的春日,牧童正吹開紛紛揚揚的李花,一幅光陰深處的耕讀畫卷,正在緩緩鋪展開來。



作者:  編輯:韓晨璐